2016年3月31日 星期四

港豬與佛

深夜,港豬在寺裡尋求開示。

豬:聖明的佛,我是一個偽價值投資者,現在滿倉蟹貨,可是我發現有一只跌完再跌的股票今天繼續大跌,價值大師說股票越跌越有價值,我非常渴望擁有這只極有價值的股票,直至永遠,實現財務自由。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佛:你能確定你現在看中的這只股票就是值得永遠持有的終極價值股嗎?

豬:是的。按價值祖師爺書裡的任何標準和公式來衡量,它都是極具價值。

佛:你明天開市就沽清手上的蟹貨,然後瞓身買入它。

豬:可是我現在手上的股票還有些股息可收,我這樣做是否有點吃虧。

佛:在投資中贏不到大錢才叫吃虧,你現在找到更有價值的股票了,你這樣做是正確的。

豬:可是如果我沽出的股票之後升了,我不是又吃虧了?

佛:吃虧的是接貨的人。

豬:股票升,接貨的人應該是賺錢,又怎麼會吃虧呢?

佛:你錯了,你剛才才說,股票越跌越有價值,當然就是越升越沒有價值,沽出會升的股票就是沽出沒有價值的股票,所以你是賺了,接貨的人是蝕底了。

豬:好,明天一開市我就沽清手上的股票,買入新的價值股。

佛:如果新買入的股票繼續下跌,造成虧損,怎麼辦?

豬:買入之後我不再理會股價,只要無限補時,持貨到永遠,死都唔沽出,就永遠不會出現虧損問題了。

佛:你之前買入手上這些蟹貨時不也是這樣說嗎?現在又急不及待要沽貨?

豬:我~我~~我~~~



佛:你現在看你面前香爐裡的三根蠟燭,那根最亮?

豬:我真的不知道,好像都是一樣的亮。

佛:這三根蠟燭就好比是三只股票,其中一根就是你現在看中的那只股票,股市裡的股票何止千百只,你連這三根蠟燭那根最亮都不知道,你為什麼又能確定你現在看中的這只股票就是值得持有直至永遠的終極價值股呢?

豬:我~我~~我~~~

佛:你現在拿一根蠟燭放在你的眼前,用心看看那根最亮。

豬:當然是眼前的這根最亮。

佛:你現在把它放回原處,再看看那根最亮。

豬:我真的還是看不出那根最亮。

佛:其實你剛拿的那根蠟燭就好比是你現在看中的那只股票,所謂一葉障目,當你眼裡只有它時,就會覺得它最有價值,當你把它放回原處,你卻找不到價值的所在,你這種所謂的終極價值股,到頭來只會又成了新的蟹貨。

豬:哦,我好像懂了。

佛:善哉善哉,你去吧。

2016年3月27日 星期日

唔怕跟屁 再戰Gun Pit

當年老江突然跳到鏡頭前表演棟篤笑,七情上面,聲色俱厲,一句“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嚇得寶華姐目瞪口呆,池某印象特別深的,還有一句上海話,“悶聲發大財”。

話是記住了,但池某從來都做不到“悶聲”,所以至今還未“發大財”。只因為池某向來直腸直肚,有屁就放,唔會忍住忍住,亦唔會收埋收埋。好在響屁唔臭,反而不至於街知巷聞,加上人微屁輕,不會石破天驚。

Hedge & Edge一文,池某介紹了兩種利用其他投注人不理性犯錯的盈利方法,特別是像香港馬匹“準備就緒(Gun Pit)”遠征杜拜這種情況,香港的投注人會因為Endowment Effect,或出於支持本土代表的偏執而不理性下注,造成賠率的“錯價”,成為理性投注人的盈利空間。

池某敢公開自己的盈利方法,是因為池某相信這個盈利空間會一直存在,不會消失。原因是無論是硬好、硬淡,都是會硬到底的,硬是不理性的人也不會例外,就如你告訴了某些人“Buy and Hope”直至永遠或只看股息不理會股價是死路一條,這些人都只會當你在放屁。

不要緊,那就繼續馬照跑、股照炒、屁照放。池某認為,無論是賭馬還是炒股,自己的盈利就是別人的錯誤,投資並不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藝,但要確保自己犯錯的次數比別人少一些。當然,這是相對而言的,所以,要搵食就要去別人經常犯錯的地方。上文“尋豬記”已指出,在Pari-mutuel彩池,不難找到犯錯比自己多的人,尤其是有明顯的不理性決策因素摻雜其中時,這種現像更為突出。

那就趁著有7匹香港馬參戰的杜拜世界盃賽馬日再試驗一次。同樣,懶人用懶方法,直接拿馬會提供的海外參考賠率作expected odds,實行借力打力,借刀殺豬,連刨馬都可以慳返,雖然在時效上可能蝕底了一點,但那是海外莊家搵食的概率基準,無論如何都不會比只有激情沒有思想的港豬差。

就以10000元本金,以0.5個Kelly下注,且看別人的不理性價值幾許?在這裡,10000元只是帳面數,一般來說,這種賽事的edge不會太明顯,注碼不會太大,實際上準備2000元左右就夠了。又,在下列的賽事中,real odds是池某在開跑前下注時的賠率,並非馬會的最後賠率,這種現實的限制又令自己蝕底了小小。

第一場

馬少,又沒有香港馬參戰,幾乎找不到edge,就如牛皮市那麼悶。這場“天上樂園”勝出。虧損$220。

結餘:$10000-$220=$9780;回報率:-2.2%

第二場

有“新力風”和“幸福指數”兩匹香港馬參戰,而且都是孭飛分子,搏殺場合也,基本上是與這兩匹香港馬對賭。這場有點兒付出與收入不相符,因為最後勝出的“緩衝之計”賠率是14.1倍,而非開跑前的13倍,因追不上賠率的變化,令投入的注碼偏少,差點兒得不償失。派彩$130*14.1=$1833,減去本金$1730,盈利$103。

結餘:$9780+$103=$9883;回報率:-1.17%

第三場

有“好好計”、“三和福將”、“控制者”和“積多福”四匹香港馬參戰,又是一個搏殺場合。最後“無以倫比”勝出,派彩$210*11.85=$2488.5,減去本金$910,盈利$1578.5。

結餘:$9883+$1578.5=$11461.5;回報率:14.62%

第四場

沒有香港馬參賽,但多達15匹馬上陣,還是不愁找不到edge。“歐洲查寧”在池某下注時是83倍大冷門,開跑後落飛至49倍,差點兒就一戰定江山,可惜最後不敵“不撓真鋼”。好在跑出“不撓真鋼”還是有盈利。派彩$160*10.3=$1648,減去本金$1070,盈利$578。

結餘:11461.5+$578=$12039.5;回報率:20.4%

第五場

與第一場一樣乏味,乏善足陳。這場 “容後再決”勝出,虧損$350。

結餘:$12039.5-$350=$11689.5;回報率:16.9%

第六場

香港馬“準備就緒”一度是只得3倍的大熱門,當然會引來聰明人瓜分其注碼,結果開跑前急回飛至10倍,最終變成食之無肉的乏味局面。這場“閃亮加州”勝出,虧損$310。

最後結餘:$11689.5-$310=$11379.5;回報率:13.8%

實驗的結果是,利用別人的不理性可以取得約13.8%的回報,比大市的平均回報稍勝少許。砵~~鳴屁慶祝!


後記:

池某以調侃的語氣寫下這篇文,又不厭其煩地cap這麼多圖,詳列一整個賽馬日的投注過程,並不是要晒自己賭馬有多厲害,池某比這個更值得晒的投注記錄多的是;也不是要晒賭馬贏錢有多容易,投資和博彩從來都不容易。

池某是希望以此說明,類似的投資機會在我們身邊多的是,只是不容易把握,造成這種不容易的,並不全然是因為知識、能力和技巧問題,最大的障礙,其實是人們心中的偏見。什麼賭馬搵人笨、什麼馬會食水深冇著數、什麼隔山買牛風險高,任何一個偏見,都可成為行動上裹足不前的藉口,甚至成為思想的桎梏。

人們喜歡搬出祖師爺的話、父母的話和師長的話作為行動準則,其實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不成功或失敗了,那是祖師爺、父母和師長的責任,唔關我事。

祖師爺、父母和師長的教誨,有其特定的情境,是一種出於好心的風險提示,就和馬會網頁有“切勿沉迷賭博”、股票買賣網頁有“投資有風險”這樣的提示一樣,既然參與者都不會在意網頁的提示,又有何必要把祖師爺、父母和師長的話當作教條呢?要心中無劍,才能隨心所欲。

2016年3月22日 星期二

尋尋覓覓 where is the pig?

Blog友Matthew君來信,附有一個專攻足球博彩“入球大細”的Excel template。Matthew君認為他的template準確度已相當高,但與馬會搏殺時還是佔不到便宜,覺得“有點死因不明”。

Matthew君的template製作很認真,結合了Poisson distributionKelly criterion,整個計算程序一步步下來,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不過,池某始終認為,雖然Poisson distribution是用來模擬球賽入球概率分佈的一個好工具,但用統計模型來同馬會等莊家較量,還是有先天不足和客觀不利等缺點。

先天不足者,統計模型無論是過去的數據採集,還是即場的計算,都無法反映出球隊狀態、傷兵、佈陣的轉變、打搏命波還是風流波等現實情況;客觀不利者,莊家會抽水,即使模型計算結果做到與莊家一樣準確,與莊家較量還是會“蝕水”。

更關鍵的是,莊家掌握的計算模型和市場資訊要比賭仔完整得多,而且,在網絡年代,莊家還可以根據即時訊息的變化,第一時間對賠率作修正。與莊家較量,基本上是與全世界最頂尖的精算師對賭,要beat the dealer,是不可能的任務。

如此說來,費了一番心血所掌握的統計知識,豈非得物無所用?那又未必,池某認為,知識沒有無用的問題,只有是否用得其所的問題。投資和博奕不是華山論劍,並非只得一個贏家,也非贏者全贏、輸者全輸。

“田忌賽馬”是眾所周知的歷史典故,田忌手上的那些馬,是屢戰屢敗的“無用之物”,在孫臏的策劃下,卻成了贏取高回報的工具。在這個過程中,馬匹的實力並沒有提升,取勝的難度也沒有降低,孫臏化腐朽為神奇的秘訣在於:不以最強對最強,最大化有利戰場。

同樣,若以統計模型鬥不過莊家這匹“上駟”,何不轉戰有“中駟”和“下駟”的戰場?在Pari-mutuel彩池裡,“中駟”和“下駟”就多的是。換句話說,投資和博奕並不需要神一般的技藝,更重要的是找到豬一般的對手。



投資如打仗,在戰場上避重就輕並不是“縮骨”,而是兵家的傳統智慧。《孫子兵法》裡就有“強而避之”之說,後來老毛談到對這篇兵法的理解更是直接,就是“揀弱的打”。現實市場之中,這也是常見的招數。在The Big Short一書裡,就有一章很長篇很精彩的“尋豬記”:

德銀交易員李普曼(Greg Lippmann)做空了100億美元次級抵押貸款債券,每年需支付1億美元保險費。他的巨額賭注一直由投資人提供,像艾斯曼(Steve Eisman),但這些投資人正失去信心。李普曼擔心艾斯曼也會退出,於是在拉斯維加斯大會中安排了一場特別晚宴,讓艾斯曼與做多同一只債券的投資人趙文相鄰而坐,幾句對話之後,艾斯曼就發現趙文是個傻瓜。而想搞清楚對手是神是豬正是艾斯曼團隊這次赴拉斯維加斯的目的。當艾斯曼發現趙文是豬一般的對手,即抓住李普曼,指著趙文說:“那家伙買什麼,我都想做空。”

結果當然是艾斯曼團隊大獲全勝,針對豬一般的對手下注,就是把贏的可能最大化

結論:挑戰最強,命都唔長;對手係豬,冇可能輸。

2016年3月15日 星期二

時間值不值錢?

才子多風流,名人多艷史。加一句,才女也一樣。十八世紀法國哲學家、大文豪伏爾泰(Voltaire)與才女Emilie du Châtelet這對情人,留給後人的話題不只是風流韻事,還有很多很多。

與伏爾泰成為情人時,Emilie已是三孩之母,她周旋於丈夫與一個又一個情人之間,還要照顧小孩,貴族圈裡的活動如舞會、聚餐,甚至聚賭,她也從不缺席,但她居然還有時間鑽研牛頓、萊布尼茲等人的數學和物理理論。

Emilie的數理造詣極高,她將牛頓的《分析解》翻譯成法文,又出版了自己版本的《牛頓著世界之體系的簡要闡釋》,她並改進了當時數學最前沿的微積分,把牛頓的名著《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翻譯成法文。她還研究火的本質,預測紅外線能,並且發現了物體的動能與其速率的平方成正比。



雖然伏爾泰說Emilie是激發他寫作靈感的謬思,更是他鑽研知識上不能缺少的夥伴,但與Emilie相處十多年後,還是產生了審美疲勞,對她“性”趣缺缺,這令Emilie產生了極大的不安與焦慮,因而投入了不顧後果的瘋狂賭博,結果負債累累。

有一種說法是,Emilie之所以會輸錢,是因為使用了當時在法國興起並流行的Martingale下注策略。Martingale,也被譯作“追殺法”、“加注法”,音譯的則有“馬丁格爾”、“馬汀狗”,池某認為反正是音譯不如譯作“米田共”,一樣臭不可聞嘛。

Martingale的策略就是每輸掉一注就加倍下注,直至追回損失為止。例如玩1賠2的拋硬幣遊戲,若第一局輸了1元,第二局就下注2元,再輸就押4元、8元、16元...,總之,只要未來能賭贏一局,就能收回本金之餘還有1元利潤。理論上,這個策略是可行的,但有三個前提條件需要滿足:第一,要是未經抽水的公平賭局;第二,有無限賭本可賭;第三,遊戲可以無限補時。

實際上,在任何一個賭場,都不可能出現滿足上述三個條件的情況,所以,賭場對於賭仔使用Martingale是歡迎的,甚至是鼓吹的,因為使用者只有死路一條。

池某找了大半天,並沒有找到Emilie曾使用Martingale的確切記錄,反而找到有記載指她在賭場的牌局中被人出老千,而欠下了8萬4千法朗(相當於現在約1球美金)的巨債。為了快速籌錢還債,她設計了一個極巧妙的財政計劃,使她可以以非常低的價錢取得稅吏的未來收入,並以此來還債。Emilie這項設計,被譽為現代金融衍生產品的雛形。

Emilie的設計與Martingale有一點相似之處,都是要寄望於未來的補時,但兩者又有本質上的分別,前者是有價值優勢的補時,後者是患得患失的補時;前者是有限補時,後者是無限補時。在無限補時中,時間仿佛是沒有價值的,唯一的希望是那個若有若無的翻盤機會;在有限補時中,時間肯定是有價值的,而且其價值還能算出來。上文討論期權的定價,已說明影響定價的其中一個因素就是到期時間。

Martingale下注策略也並沒有因為一而再輸死人而絕跡,在其差一點點就成功、理論上可行的誘惑和誤導之下,人們總是對它死心不息,想方設法去彌補那一點點差距,故此每過一段時間Martingale就會改頭換面以一個新形態出現,成為換湯不換藥的xx法或xx策略。

而Martingale的部份特質,更像流感病毒不斷洗牌變種一樣,變成新的或陰魂不散地依附在新的所謂方法或策略上,其中最被“發揚光大”的,就是無限補時,所謂的零成本投資法、不問股價收息法等等,無不是建立於無限補時撞中一個機會的幻想之上。

老巴說過,時間是好生意的朋友,卻是壞生意的敵人。其潛台詞就是,如果一個交易要寄望於無限補時或有或無的機會來追回成本,原因只有一個:那是一樁壞生意。

2016年3月10日 星期四

人在邊緣蒙查查 心大心細玩sigma

看The Big Short這本書,令池某特別精神為之一振的,並非幾位猛人對賭次級抵押貸款債券賺取暴利的情節,而是Charlie Ledley和Jamie Mai兩條蛋散在車房成立Cornwall Capital的前身時,帳戶只有US$11萬,兩年之後,未參與CDOs對賭之前,就已變成US$1200萬的故事,即使是拿顧鳴高教授近三年賭馬豪賺半億港元的戰績與之相比,也是望塵莫及。

Charlie Ledley和Jamie Mai並不具備太多專業投資人的特質,他們不像Michael Burry那麼聰明專注、堅定固執,也不像Steve Eisman那樣天生就對市場異常敏感,而是跟大多數散戶投資者一樣多疑,拿不定主意,心大心細,船頭驚鬼船尾驚賊,但正是這種不堅定、不確定、不自信的性格,令他們可以找到一種可以揮灑自如的投資工具──期權。

Jamie Mai的思考邏輯是這樣的:華爾街用來為長期股票期權定價的模型,即Black–Scholes model,是以一些奇怪的假設為提前,例如,它假定未來股票價格呈鐘型正態分佈(normal distribution)。如果一只股票目前的股價是10元,按Black–Scholes model推測,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股價為11元的概率比12元的概率大,12元的概率比13元的概率大。但實際上,假如一只股票因受壞消息困擾而長期股價低迷,一旦情況明朗,其大幅波動的概率要高於小幅波動的概率。

無法準確定價不但是模型的缺點,也是人性的弱點:人類和市場都對本身不確定的事情抱有太確定的看法,而且人類和市場無法對高度不可能的事件計算概率,機會率與回報率的不對稱就提供了盈利的空間。第一戰,Charlie Ledley和Jamie Mai以US$2.6萬贏了US$52.6萬;第二戰,他們以US$50萬賺到US$500萬;第三戰,他們以US$20萬賺到US$300萬。兩年之後他們經營的自有資金就由US$11萬變成US$1200萬。

後來加入Charlie Ledley和Jamie Mai陣營的Ben Hockett也認為,人類和市場一樣,傾於低估極端變化出現的概率。池某依稀記得,《黑天鵝》的作者Nassim Nicholas Taleb也表達過類似的觀點。曾任期權交易員18年之久的Taleb在Fooled by Randomness(被譯為《黑天鵝的世界》)一書中提到,他的目標是下不對稱的賭注,靠稀有事件賺錢,這種事件不常發生,一旦發生時報償很高,而且事件越稀有,它的價格被人低估得越嚴重。

回顧Black–Scholes model:



雖然公式看起來頗複雜,但不難看出影響一個期權定價的幾個主要因素:股票的現價、行使價、剩餘時間和波動率。波動率,即算式裡的希臘字母σ(讀作sigma),就是上述提及有問題之處。如果一只股票的股價長期低迷,即S低,σ也低,計算出來的期權價格自然也低,故此long這樣一個期權的成本非常低,一旦股價動異,造成S和σ一同飆高,回報就非常可觀。而由於統計學的Fat tail現象,發生這種情況的機會又比人們想像中高。

人們對於分佈邊緣的估算總是蒙查查,常用的統計工具去到這個區域也基本上失靈,還是那句:水夠渾的地方才能摸到大魚。Fat tail現象造成的σ漏洞不僅存在於股票期權的價格估算,在其他博奕遊戲裡也並不罕見。

例如在足球比賽,如果計算巴塞的入球平均數和標準差,無論用normal distribution還是Poisson distribution來估算,巴塞在一場比賽中入5球的機會率都應該比入6球大得多。但池某可以悄悄地告訴你,今個球季到目前為止巴塞在公開比賽入6球的次數並不比入5球的次數少。什麼?一次的例外不能作準?池某又可以悄悄地告訴你,上個賽季也是這樣。什麼?巧合?池某還可以悄悄地告訴你,再上一個賽季也是這樣...

2016年3月6日 星期日

Hedge & Edge

周六晚,看到初次遠征杜拜跑泥地2000米的香港馬“準備就緒”,在香港馬會獨贏彩池的賠率熱到不足3倍,不禁慨嘆一聲,守法真是一種懲罰。由於光顧外圍投注是違法的,作為奉公守法的公民不能以身試法,只能眼白白看著一個絕佳的套利機會在自己面前流失。

必贏的投資”一文曾說明,在多於一個選項的賭局中,應優先考慮“全餐”的賠率是否大於1,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是一個必贏的賭局,只需透過dutching按各個賠率分配好注碼,無論開出怎樣的結果,都能獲得確定而一致的利潤。

正常來說,在一個經過莊家抽水的彩池,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好事。但在兩個或以上的獨立彩池之間,這種情況是可能的,特別是兩者偏差特別大時,就可以通過做一個hedge,達到“必贏”的效果。



其中的偏差之所以會出現,可能是由於投注人的某種偏愛,也可能是因為Endowment Effect,亦可能是投注人出於對本土精神用賭注勇武捍衛的執著。像“準備就緒”這次的情況,馬會官網列出的外圍參考賠率是12倍,與香港本地2.8倍的賠率差距甚大,這就存在一個做hedge的空間,“準備就緒”跑贏能贏錢,“準備就緒”跑輸同樣能贏錢。

以“準備就緒”這場為例,若同時在兩個不同的彩池對所有參賽馬下注,分別下注賠率較高者,就能賺取約17.4%“必贏”的固定利潤(見下圖)。在這裡將“必贏”打上引號,是要提醒這只是理論上的必贏,實際上的盈利還是可能受到突然出現的“綠格黨”和“啡格黨”的干擾的。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勝算極高、非常值得一搏的“大茶飯”。



雖然受到不能光顧非法外圍投注的限制,而令這餐“大茶飯”食唔成,但也不代表就要坐看熱捧“準備就緒”的非理性亢奮而無計可施。退而求其次,不能做hedge,還可以找edge。針對edge下注,Kelly criterion就可以大派用場。

同樣以馬會官網列出的外圍參考賠率作參照,作為expected odds,比較理性與非理性之間的edge,下注期望值具優勢的馬匹(見下圖)。當然,現實中理性不敵非理性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注碼只能保守一些,不能像做世界食“大茶飯”那樣肆無忌憚了。



幸好,這次還是理性戰勝了非理性,6號馬“特殊戰將”取勝,在香港的彩池爆出30倍冷門,食唔成“大茶飯”,也夠搵餐“晏仔”了。

2016年3月1日 星期二

馬場的大殺器

上周五傍晚起,池某這個長期門可羅雀、無人問津的blog,忽然變成當炒的仙股一樣,被推上半天高。池某放下手上的烏蠅拍,仔細查看一下流量來源,發現讀者都是google搜尋進來,且一同指向一篇陳年舊文──“強勁無匹的賭馬方程式。”

池某還是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這篇舊文有何特別之處。第二天早上,池某仍在和周公傾偈,whatsapp的留言已經爆錶,豬朋狗友們不約而同傳來了關於顧鳴高教授官司的頭條報道,知道池某曾在中大修讀統計的親友,更欲語還休地留下一句,“你們統計系的教授”。

池某本以為新聞過後就會回歸清靜,更不想被指乘機抽水,故這幾天絕口不談論此事。但親友們語氣隱晦的探詢一直沒有間斷,好像池某私藏了什麼好東西隱瞞他們似的,惟有在這裡澄清一下:池某雖然在中大副修統計,但所修讀的只是不足20個學分的STA101之類的入門課程,加上池某資質愚鈍、懶散成性,所掌握的僅是入門課程的皮毛,既不瞭解顧教授的賭馬模型,也不曾授業於其門下。

池某也認為,儘管我等小賭徒很難達到顧教授的境界,不過,顧教授在馬場的成功,至少也可為我們帶來幾點正面的思考:

第一,馬會的pari-mutuel彩池並非有效市場,依然存在盈利的機會。池某在“守株待兔 等待不理性”一文已經說明了這一點,而顧教授的戰績,特別是近季的戰績,更是新的且強而有力的證據。


第二,statistical models仍然是馬場的大殺傷力武器。雖然距離統計模型初現香港馬場並取得盈利已經過去了30年,顧教授的戰績證明了statistical models之間在馬場的競爭仍未到飽和點。

傳統的賭馬手段,如睇晨操、評狀態、刨賽績、析形勢,容易講,容易寫,容易理解,容易被大眾接受,但最大的問題是無法準確量化,只能模糊決策,沒有清晰的界定,很難化成利潤。統計模型不容易透過文字和語言來表述,令行外人難以理解,注定是小眾的工具,好處是執行起來有根有據,絕不含糊。而有一點很確定的是,馬會抽水後的零和遊戲,贏家不可能是大眾。

第三,馬會的彩池之中仍有盈利空間可供發掘。自從30年前Ruth N Bolton和Randall G Chapman發表“searching for positive returns at the track: a multinomial logit model”論文以來,賭馬統計模型多是以面向獨贏為主流,以致競爭激烈,往往在開跑前一刻一同成為“綠格黨”或“啡格黨”,利潤越來越薄。

顧教授的case列明,其近季主要透過位置和連贏彩池盈利。這無疑為一眾賭徒開啟了一個新的思考空間。

過去,馬會只為位置彩池提供一個賠率範圍,沒有準確的賠率,以致無法準確計算回報及確定注碼,故位置彩池一直被統計模型使用者忽略,是一個“大鱷”少而“水魚”多的彩池,現在看來要重新考慮這個彩池了。

此外,在以獨贏模型為主流的年代,模型使用者很少會再獨立計算一匹馬跑第二或第三的機會率,一般只會用獨贏機會率推導出來,但無論是用Harville Formula還是William Benter改良過的Benter Correction來推導,誤差都非常大,造成連贏彩池仍有“錯價”可供發掘。池某也要向這個方向努力了。